他的确是天底下?一等龌龊的男人。
他把一个女子,幻想成另一个女子,妄图填补内心?的空缺,岂不龌龊?
*
山中盘桓数日?,巫长亲自?替陆象行看诊,将他的菌菇毒性祛除得七七八八了。
一日?黄昏,巫长为陆象行施针完毕,向?他道:“你筋骨强硬,身体已经完全复原,我们大灵清寺只怕不容外人,所以,你需得尽快离去。”
陆象行早已看出巫长的逐客之?意,微微颔首:“巫长的话,庚不敢不从,只是公主让我留下?,做她的近身侍卫。”
巫长是巫族德高望重的长者,虽有五十岁,但不显年纪,气质清冷,一袭黑纱掩映下?,面容如冰。
“你是公主的侍卫,不是我大灵清寺的侍卫。”
陆象行听懂了,巫长这是铁了心?要赶人。
但,这里是人家的地头,他也不可强留,深呼吸,陆象行颔首:“待我向?公主禀明,便搬下?山去。”
小公主跑大灵清寺不勤,且自?从上次说要留他做贴身侍卫以后,这么久以来都?没了下?文,也让陆象行暗暗几分?心?焦,在他染病中毒的这段时间内,不知她和那个男人相处如何,她要再不来,陆象行也会?按捺不住去见她了。
做她近身侍卫的事,究竟还算不算数?
蛮蛮等到男人来问自?己,仿佛才想起有这么个事,当他来时,她正在轩窗下?与尤墨下?棋。
蛮蛮的手指纤细匀亭,指尖映着窗纸透出的薄薄天光,宛如琥珀般圆润晶莹。
陆象行在一旁等着,直到她慢慢悠悠地落下?一颗子,才终于分?了一点关注给?他,蛮蛮朝着尤墨靠近了一些,小声道:“我去去就来,你不许动?棋盘上的子。”
那亲疏有别的区分?,教陆象行面露酸色,帷面底下?,薄唇微不可查地轻轻一哼。
尤墨很有自?觉,立刻发誓,一定乖乖等公主回来,继续这局未完的棋局。
蛮蛮手里把着一支竹叶青的短笛,信马由缰地走?着,短笛敲在左掌的掌心?,于廊道尽头停了下?来,她回眸,冁然?道:“你真的想当我的贴身侍卫?”
何意?
难道她之?前所言,都?是戏耍于他?陆象行忿忿难抑。
蛮蛮和缓地一笑,语气里有些愧疚:“我弄错了菌子,害得你中了毒,实在是很对你不起,我以为,你不会?想来了。”
陆象行视线垂落,目光停在她绯丽的脸颊上。
“一言既出,绝无反悔。”
蛮蛮点头:“可以。”
但陆象行接着便道:“只是巫长嫌我,不便留我在大灵清寺,我搬出公主的名号,巫长也不再容情,若是公主要留我,只怕,不大方便了。”
蛮蛮听出一股告状的意味,嘟唇:“那怎么办?可你是男子,以前还犯过事。”
言下?之?意,他与她的“墨哥哥”有所不同,他没有权利留在白鹭居。
陆象行的肺里犹如火灼般炙痛难忍,可庚的身份,并无权利置喙,尽管内里撕扯着疼,表面上,陆象行只是黯然?地道:“那只怕,便不行了。”
蛮蛮忖度,他一个大男人,还同她撒起娇来。
皱起眉,她考虑半晌,在陆象行心?跳微微急促的等待之?中,蛮蛮摊开右掌,露出掌心?卧着的一枚药丸:“现在,我这里有一枚丸药,里头藏着一只蛊毒虫,你要是愿意把它吃下?,从此供我驱策的话,我就让你近身。”
陆象行虽未见识过蛊毒虫,但也久闻南疆蛊毒虫的厉害,倘若不是蛊毒虫珍稀难寻,当初把这些毒虫运用于战场,尾云国?易守难攻,胜算将会?大几成。
一时犹豫,蛮蛮看出他心?意不诚,收回手掌,道:“留大灵清寺不行,吃蛊毒虫你不愿,既然?都?没有别的法子了,那就算了,其实我后来仔细考虑过了……”
果然?她是要反悔。
陆象行咽部一紧,脱口而出:“不,我愿。”
在蛮蛮倏然?直了明眸,一阵呆滞之?中,他缓慢地走?上前,大掌握住了蛮蛮收于腰后的小手。
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手背,擦起一片火星般,直将她肌肤都?点燃,雪白的嫩肤上蔓延开红晕。
末了,等他将那枚药丸拿走?了,蛮蛮才恍然?间回过神,愣愣地道:“你吃了之?后,以后只要我吹奏短笛,你就会?头痛难忍,动?都?动?不了,而且,一辈子都?取不出来,这样,你也愿意?”
陆象行的手指捻着那枚药丸,停在半空之?中,须臾,帷面下?的脸带笑,回应:“我愿。”
他低头,将帷面微折起一角,药丸不用和水,便入了口中。
第3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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